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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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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驟然被從內拉開,青遙瞬間失去了平衡,她有一瞬間錯愕,瞳孔縮小,上下繃緊,渾身卻像失了力來不及調整姿勢,只能等待著接下來的疼痛。

“小心!”

猛然墜入清冷的梅香中,握著書卷的溫暖雙手從她腋下穩穩撈住她,青遙呼吸急促,心臟緊張的撲通撲通,那雙手成了支撐她身軀最後的枝幹,她盯著拿著書的手,骨節分明,和飛絮的雪一樣幹凈,她腦海中一片空白。

“青遙姑娘?”

青年溫潤的聲音猛然讓她回過神來,她心臟猛的一跳,幾乎從喉嚨裏蹦跶出來,一個激靈直接踹開了他,對他呲牙:“滾開!”

嵩長書對她態度見怪不怪,包容的笑了下,卻註意到她泛紅的眼眶,笑容微滯,眼裏出現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一般都是青遙對別人大不敬,看不順眼就抽,能讓她眼紅的大抵還沒有,如果有,或許是長情對她說了什麽。

遠看青遙轉身就要走,嵩長書立馬出聲詢問:“青遙姑娘,你方才是見了師父嗎?”

話剛出口,掀了她的傷心事,她如同被刺傷的小獸展開渾身尖銳,“關你什麽事!你有什麽資格管我?”她看到嵩長書站在那兒,洗的幹幹凈凈的雪白弟子服,左手拿著書卷,擔憂的看著她。

他是傻子嗎!她那麽對待他,還這麽關心自己!

什麽在心中火速肆意,非喜非怨非恨非怒。

是妒。

妒火中燒。

他明明依附她而活,他憑什麽幹幹凈凈,憑什麽站在她的魂魄之上一身清白。

憑什麽,她卻苦不堪言,日覆一日在痛苦的漩渦掙紮著?

好不甘心……

“嵩長書,我知道你的秘密。”她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,陰霾的想法扭曲了她的內心。

她情緒不對勁。

嵩長書敏銳的發現,便是平日裏再怎麽針鋒相對,也從不見她這種決絕模樣。

“你喜歡長情,是吧?”青遙牙尖嘴利,看到嵩長書楞怔的神色,臉色驟然蒼白起來,心底所壓抑著的扭曲,暢快淋漓的噴薄而出。

“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會喜歡長情?長情為什麽會收你為徒?別搞笑了!你以為她真的因為救了你和你的天賦,那她門下弟子早已不知幾幾。”青遙激動的說。

“她只不過想從你身上取回我的東西!”青遙邁步,身側徐徐燃燒的靈火讓她看起來面目猙獰。

她咄咄相逼:“你以為雪鳥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為什麽會喚錯你,不過是因為它在你身上嗅出了我的……”

“青遙姑娘!”他急促出聲打斷她,臉色慘白。

“我有些不太舒服,”他籠在袖中的手死死纂住書卷,內心說不出什麽感受,勉強擠出一個笑,“還請姑娘回吧。”

他當她面關了門。

她剛剛說了什麽?嵩長書腦子嗡嗡,出神的靠著門扉滑落在地。

他喜歡長情?不,那可是自己的師父。

自己對長情,只有師徒之誼。

他身上,有青遙的什麽東西?他害怕再想長情,逃避一樣顫抖的將渾身上下信物的拿出來,全是蓬萊的,來歷清白。

你以為雪鳥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為什麽會喚錯你……

雪鳥!

嵩長書眸光一亮,但……

若是師父知道了……會不會不在顧及師徒情面,直接將東西取回,逐出師門?

思緒又不自覺往長情那飄。

【呵】

嵩長書對這個聲音見怪不怪了,他沒有一絲力氣,一點都不想回答他。

【想知道真相嗎】

我不想,一點都不想要知道。

【那我便告訴你好了】

閉嘴!他死死咬緊牙關。

後知後覺的恐懼蔓延至心頭,那種即將被拋棄的害怕。

【她的性子只會越發愧疚你】

你到底是誰!

【你問我?呵呵,先說雪鳥吧】

雪鳥溫順的躺在花滿月手中,她新奇的看著,撓了撓它的肚子,毛茸茸的脖子還蹭了蹭她,花滿月雙眼發光,新奇大叫:“師叔!這鳥好可愛,我可以養幾天嗎?!就幾天,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對它的!”

顧不念小心翼翼窺了一眼長情的神色,見她沒有絲毫不愉,慢慢也伸出手指了指雪鳥,布滿陳傷的指尖輕輕在桌子上寫下四個字。

師叔,拜托。

這個少年是個啞巴,不會說話。

他神色柔和的註釋著正和雪鳥玩成一團的花滿月,雪花肆意,很快寒霜就覆蓋了桌面。

“當然,”長情溫柔的說,“雪鳥也喜歡熱鬧。”

“那和我在一起玩在合適不過了!”花滿月激動的站起來,結果腳下一滑。

“小心!”長情拉她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
顧不念瘦弱,接不住花滿月,與她一起跌在了雪裏,他雙手在她身下,身子半壓在上,他著急將花滿月扶起,眉頭緊鎖,擔憂又匆忙的在空中筆畫著什麽。

花滿月不可思議道:“我沒事啦,倒是你居然連我都接不住!”她嘟著嘴,作勢大力一拳打到他肩膀上。

顧不念一頓,驚慌失措的後退了一步,雙手連忙揮動。

“我又沒怪你,”花滿月理直氣壯道:“萬一下次等下我下去階梯摔倒怎麽辦?你扶不住我我們一起掉下去嗎?所以下次沒有把握扶住我的話就別服我了,萬一你傷了我還要照顧你呢!”

對花滿月的蠻不講理顧不念也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
長情內心徒然升起一股暖意。

花滿月講了好久才註意到長情一直盯著她,訕笑了下,小聲的解釋:“我平時不這樣的,我很溫柔的。”

“這樣很好,”長情喜歡這種溫馨的日常,正欲說話,轉角傳來淺淺的腳步聲。

少年邁著輕飄的步伐,從長廊走來。

簌簌飛雪,幾乎融入了一體。

花滿月飛速揚起手臂:“師兄!這兒呢!”

“師父,”嵩長書喊道:“花師妹,顧師兄。”

臉色還很蒼白,穿著一身並不厚實的衣料,長情的眉心因為擔憂而出現淺淺褶皺,語氣不自然加重了些:“不是叫你好好養傷?”

“徒兒身體自己心中有數。歷練之時師父曾罰長書劍冢回來面壁思過一個月,”嵩長書輕輕道,他低著頭,長睫輕輕顫動,倒有了幾分可憐模樣。

“在休養幾天也不遲。”

“多謝師父好意,”嵩長書聽到她的話起了嘴角翹起一抹弧度,對上她的眼,清清楚楚倒映少女纖細的身形,“只是正好徒兒這幾日修煉隱隱約約有了些許突破,或許這一月思過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。”

這是拒絕了?

都到這份上了,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。

只能淺笑的點了點頭。

嵩長書抿了抿唇,轉身欲走,忽然長情道“長書”,他眼睛俶爾一亮,驚喜的回過頭。

一縷風拂面而過,帶著很濃烈的梅香。

雪很冷,風卻是暖的,如同少女的手,撫開了他的碎發,露出光潔的額頭。

長情和往常一般,眼底盡是暖色,囑咐正聲道:“修煉一事欲速則不達。”她頓了頓,補充,“一個月的時間,結束時為師會去接你。”

嵩長書心底暖暖的,方才那些灰暗被她一掃而空,重新耀耀出暖陽。

“師兄!不念說我們一個月後見!”少女明媚柔軟的嗓音。

他重重點頭,笑著轉身離開。

思過崖,少年盤膝而坐,黑漆漆深不見底的裂縫下烈風呼嘯而來,衣袍獵獵作響,黑發張牙舞爪飛舞,他撐著臉,回味著那句‘結束時師父來接你’。

他心情好,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腦內聲音也笑。

“你笑什麽?”這股莫名其妙的嘲笑意味實在是太過明顯。

【笑你沒發現,方才長情喚你,是檢查你有沒有被魔氣侵蝕呢】

嗓音愉悅帶著陰森的詭譎,仿佛呢喃的嗓音穿過了夜晚詭計多端的森林,藏著致命一擊來到耳邊。

“你說什麽?”

【呵呵】

嵩長書唇動了動,忍住追問的想法,再次睜眼之時,眼底清澈明亮,如一汪凈湖。

除非師父親口告訴他,否則任何人休要挑撥他和師父的關系。

他為今日因為青遙的話而懷疑長情感到愧疚。

他自願提前來這兒,就是要來去除青遙的話對自己的動搖。

他從乾坤袋紅綢和關松劍拿出來,那時時匆忙去找長情,看見紅綢正繞在關松劍身上,就直接一起放了進去。

讓他好笑的是,紅綢居然和關松劍綁在了一起,紅綢將自己鉆入關松劍的那個小孔那兒,他手伸到結處,“怎的這麽不小心?我這就幫你解開。”

他手剛觸碰,劍就開始不斷嗡鳴,紅綢也有愈發緊的趨勢。嵩長書感到它的抗拒,不由感到好奇:“怎麽了?”

紅綢一頭輕飄飄立起來,娃娃音格外氣憤,如果她有實體,嵩長書懷疑他是否在叉腰“你作甚要解開我?”

嵩長書還沒開口,紅綢的話如同瓢潑大雨一聲接著一聲。

“你不是答應吾和你出來,關松劍就贈與吾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吾好不容易與關松劍在一起,果然,這天下人皆是都想拆散吾與關松劍的惡人!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這半日不見就忘了?果然吾就不應該輕信與你!”

半日不見,說話倒是越發利索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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